遗忘的语言

【 #男鹅 同人 | 王子/陌生人】

「是啊。你不用遵守任何规则,你不在乎任何需要你扮演的角色,你也不用跳任何一支你不想要的舞。即便如此,人们仍然对你趋之若鹜,没有人会为此责备你。」王子轻声道,「真不公平。为什么?」

天鹅被自己吐出的烟呛了一下,他一边咳嗽一边肆意笑个不停:「哇,亲爱的王子殿下,听上去你好像特别恨我啊!」

「……恰恰相反。」王子的声音愈发低沉,他的指尖敲在小桌边缘的声音,都比他的话语更响亮。「不管我对你是什么感情,都绝对不是恨。」

文前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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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作Swan Lake (Bourne)
关系Prince/Stranger
分级Explicit
角色Prince, Stranger
其它自杀想法, 自残, Dubious Consent, Spanking, Oral Sex, Angst
信息章节:1/1 字数: 16091 字

写在前面

给皮皮的房租文!我总算可以对自己在鹅站入驻不再那样心中有愧了!希望你不会嫌弃 >3< 尽管再多的文其实也还是不够抵房租的,因为皮皮总是值得更多的好东西。

谢谢扣扣来当小白鼠试毒……啊不,试读。她的反馈让我能确信自己把握住了这篇文章的情感基调。

中间有一点点的 dub-con,王子的自杀想法基本贯穿始终,有自残行为,不怪我,怪原作(。

总之不是能令人感到愉快的文,所以如果读者心情不太好,等好起来了再来读吧!不开心的话就先看看可爱的小猫咪

正文

如果说还有一件事王子自认擅长,那就是,他能看出一个人累了。

他对这种感觉太过熟悉,所以他能够在旁人无法分辨时,识别出那种疲惫,那种必须被遮掩的疲惫,深入骨髓但又不甘于露出痕迹。比如,他能识别出母亲的。当她用小指尖碰碰她修剪精致的眉毛梢,打着圈,王子就知道,她累了。他需要小心一点,不要惹她,否则下场会很惨。

天鹅累了。他在舞池中央神采飞扬,每个动作都用尽全力,仿佛他不需要休息。但他累了。把烟掏出来的手在轻微颤抖,神情却依旧倔强,满不在乎的微笑挂在唇角,美丽得让人想要把它抹掉。王子相信,他遮掩,不是为向旁人表现,而是为了他自己的信心。

「操。」天鹅说。王子皱了皱眉。没有人会在宫廷舞会上骂脏话,但是天鹅骂了。

天鹅终于看向他——这还是今晚的头一次。王子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蜡烛,不知所措地回应他的目光。

他向他走了过来,速度快得连心跳都来不及,王子张了张嘴,放弃了调整自己的呼吸。

「打火机?」他说。

王子咽了一口唾沫:「呃……」

「我的打火机坏了。」天鹅皱了皱眉,今天他眉间没有黑色的印记,但他肯定是天鹅……他肯定是。还有谁能像他?自由,不羁,热情却又漠然。他看上去是有些不一样,但他还是他。他可是任何他想要的样子,也许他一周七天每天都是不同的样子呢?没人能像他这样自由。他生命的边界根本不是王子能想象的。

「我……用这个吧。」王子口干舌燥。是酒的缘故。他告诉自己。然后他把手中的玻璃杯蜡烛递上前。

天鹅的眼睛眯了起来,他手中打不出火苗的打火机在指尖游动,仿佛活物。接下来,他把它从阳台围栏的上空扔了出去。

「喂——」王子紧张地望向远方那片黑暗的空洞,但是天鹅的笑声让他感到羞愧,他太拘谨了,天鹅肯定不喜欢他这样。

「真是浪漫。」天鹅呢喃着,垂下头,捧着王子的手腕,用蜡烛的火苗点燃口中的香烟。他苍白的脸庞被火光映得昏黄,让王子想要伸手擦去他下巴的汗珠。

不过,他的语气听上去可不像是感到浪漫。王子清了清喉咙。他看着天鹅的疲惫起了火,化成烟,飘在空中。它萦绕在他身上,不肯离去。

王子想要说什么,但他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头,他局促地转过头,把玻璃杯蜡烛放到身边的小桌上。

「你怎么拿着这玩意?」

「啊?」

「蜡烛。」天鹅拿着烟的手朝小桌指了指,「我走上阳台时,你就拿着蜡烛。你为什么要拿着蜡烛?」

「哦。」王子点了点头。他没有回答。

「好神秘。」天鹅挑了挑眉,长长地吐出一口烟,「你为什么不来和我说话?」

王子小心翼翼地看他:「我现在正在和你说话。」

「是啊。但是——为什么你不来找我说话?你这一整晚看着我的目光,就好像想把我吃掉一样。」他咧嘴一笑,脸庞忽然挨近王子,烟消散了,只剩他的温度,「但你不来和我说话。」

王子的嘴唇在颤抖:「你看上去好像不认识我一样。我、我不知道……」

「哦?」天鹅挑了下眉,手掌放到王子的后腰,他的汗水是那样清晰,快要低落在王子的肩上。「所以是我的错喽?」

「我不是——唉,没有,不是的。」王子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天鹅的手上,他很难说出什么成型的句子来。他有些慌乱地向四下张望,阳台上除了他们两个,再没有别人。厚重的窗帘挂在落地玻璃门前,没有完全拉上,但玻璃门不知是何时被关上了。说真的,他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蜡烛上,根本没意识到天鹅是何时来到了阳台。

天鹅笑了。他的视线离开了王子,透过玻璃门看向舞厅,他扬了扬下巴:「挺难看的,那些男人,是不是?当看到女人可以自由地跳舞,他们就生气了。」

这话听着格外刺耳,王子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也被针对了,不由得皱眉:「因为,有点不成体统,你和公主们跳的舞……这里是皇宫,可能你不明白我们的规矩。」

「你~们~的~规~矩~」天鹅翻了个白眼,吐着舌头,夸张地重复。王子叹了口气。放在他后腰上的那只手搂紧了,天鹅的下巴忽而搁在他肩上,「看起来,倒也没人想要我守你们的规矩啊。」

他脸上的汗珠在王子的衣衫上洇开。他的睫毛忽闪着,阳台微弱的灯光被他的呼吸搅乱。

「是啊。你不用遵守任何规则,你不在乎任何需要你扮演的角色,你也不用跳任何一支你不想要的舞。即便如此,人们仍然对你趋之若鹜,没有人会为此责备你。」王子轻声道,「真不公平。为什么?」

天鹅被自己吐出的烟呛了一下,他一边咳嗽一边肆意笑个不停:「哇,亲爱的王子殿下,听上去你好像特别恨我啊!」

「……恰恰相反。」王子的声音愈发低沉,他的指尖敲在小桌边缘的声音,都比他的话语更响亮。「不管我对你是什么感情,都绝对不是恨。」

他能够感觉到天鹅的视线,但他不敢回望他。天鹅的吐息在他颈间变得火热,但他浑身僵直。脑海中,他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但他甚至不敢想。

「我真想能像你一样……你就像是一个梦。」王子呢喃道,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,「但我知道我不能。所以……只是看着你也行啊。只要我能看着你……」

耳畔,天鹅说:「一整晚,你看着我的目光就像是想把我吃掉。你为什么不吻我呢?」

王子的喉咙发出哽咽的声音,他转身抱住天鹅,胡乱地用手掌捧住他的脸,不顾一切地亲吻他的嘴唇。天鹅发出微弱的呻吟,好像他的吻令他那样满足。好像有人真的会为得到王子的吻而感到快乐。他紧紧地抱住他,为这一刻的奇迹而发抖。

「我早就该吻你的。」王子颤抖着说,他抚摸他的颧骨,轻啄他的额角,「在湖边,在清晨,我早就应该吻你的。对不起。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。我想要你。我想要你。我一直一直想要你。」他的话语流进他唇间,沾湿他。「一整晚,我都盼着你能看我一眼,只是看我一眼也好……」

天鹅没有回答。他的手臂抱紧了王子的腰,用面庞蹭着他,用一种无可逃避的气息笼罩他,用他的自由引领他。王子的心快要跃出胸膛——他可以做任何事,他可以亲吻他想亲吻的任何人,他可以飞翔,他可以隐匿栖息在野外的荒草中,除了成群的天鹅,无人知晓。

「嘘……」天鹅轻声在他耳边呢喃,「没事的。」

王子拼命点头。他不知道自己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。天鹅的手向下滑着,拉开王子的皮带扣。王子低沉地呜咽,他的期待快要把胸膛撑破。

「摸我。」天鹅告诉他。他的声音沙哑,充满渴望。王子难以置信地遵循着他的请求,用手抚摸天鹅的身体。表面上看,那是人类的身体。但过于野性,过于强烈,过于放肆。王子知道,你可以抚摸他,但必须要循着他羽毛的轨迹。

「唔……」阴茎被握住的一瞬,王子发出几乎是痛苦的哀鸣。天鹅地安抚地摸着他的背,收回了手,用舌头舔着,把唾液沾满手掌,然后重新放进王子的裤子里——

「啊啊啊——」王子扬起头,剧烈地颤抖。他不太敢确定这是快乐。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实在承受不住了,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,他想要逃——

「没事,没事。」天鹅舔着他的耳朵,「继续摸我。别停下。快……」

王子闭上眼睛,在一片晕眩之中听从天鹅的指引,他听见天鹅沉重的喘息声荡开在冰冷的空气中,不,不是只有他感到难以承受,天鹅也和他一样。他握住自己的手是那样急促,节奏被焦急的渴求打乱,他没有了方才在舞池中央时的从容不迫,他的欲望在星空下像烟雾般弥漫,钻进王子的衣襟里。

「对,殿下……摸我。」天鹅呓语着。他的肩膀颤抖得那样厉害,就好象他在忍受疼痛——渴念的疼痛。

王子从来没有被谁这样强烈地需要过。他无法呼吸。他太快就迎来了顶峰,完全不受控制,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感受。天鹅的手稳稳地托住他的臀部,否则他早就滑到地上了。他下意识地轻咬着天鹅的脖颈,把自己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。同样,他不确定这是快乐。如果这是快乐,为什么胸口有个地方疼得那样厉害?

他把夜晚寒冷的空气吸入肺里,让自己保持清醒。然后他留意到天鹅的动作。他伸手到王子胸前的口袋里,掏出装饰的丝巾,探到王子下体,清理他的精液。王子瞪大了眼睛,对天鹅的行为难以反应,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把弄脏的丝巾团成一团,皇家徽章的刺绣在月色里闪着银光,天鹅举起它,在唇边吻了一下,塞进自己外衣的口袋里。

「怎么了?」天鹅嬉笑着看他。

「没……」王子顿了顿,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裤子。他的脸阵阵发热。他不明白天鹅怎么能满不在乎地作出这种事。

天鹅的笑声意外地显得非常温柔,他把王子拉近,用手掌抚摸他的臀部,吻着他的嘴唇。王子沉醉地投入他怀里,搂住他的肩膀。他的皮肤有酒精和烟草的味道。

「你还挺浪的。」天鹅低声说,用舌尖舔了舔王子脖颈上裸露的肌肤,惹他战栗,「我喜欢你这幅样子。你为我硬了多久了?」

王子咬了下嘴唇:「我不知道……也许从看见你开始?」

天鹅轻笑了起来,声音满是魅惑,他咬住王子的嘴唇,轻扯了几下,然后继续吻他。时间失去了意义。母亲可曾指着腕上的手表,向他催促过什么?王子已然忘记。时间没有意义。他的生命已经和过去截然不同了,他在新的空间里,新的时间里,就像他初遇天鹅的那个夜晚。

「你知道么……」天鹅发出一阵顽皮的笑声,「不久前,就在这里,同样的位置,我才刚为一位公主指交过。」

王子张了张嘴,他的血液瞬间冷却了下来。

天鹅对他的异样浑然不觉:「我不能告诉你是哪位公主——不过如果你喜欢……我可以去问问她,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玩玩?」

「……什么?」王子难以置信地问。

「呃,你不喜欢?」天鹅怔了一下。

王子轻轻地推开他,头晕目眩。天鹅拉住他的手臂:「嘿,你没事吧?」

「没事。」王子苦涩地说。

「……所以,让我搞搞清楚,你不喜欢参与这种的,是吧?」天鹅皱眉道,「我是说,你不想,就直说不想。」

我恨你。 王子的心口一阵剧烈的酸楚。「我只是暂时……不太有心情。我今晚一直都……情绪不佳。」

「好,那就当我没说。」天鹅对他笑了笑,拍拍衣服,从裤子口袋里取出口香糖放进嘴里,然后他冲王子点点头,「我们回去吧,和我跳舞。」

「我不能跟你跳舞。」王子用手掌抚着胸口,「宫廷的规矩,男人不能和男人跳舞。」

「得了吧,你哄我呢?」天鹅不屑地哼了一声,「我刚刚明明看见了,男人也和男人跳舞。」

「那个不一样,是经过专门设计的舞蹈——」

「所以还是可以的喽。」

「不——可——以——」王子一字一顿,猛地直视天鹅的眼睛,「我不能跟你跳舞。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?你知道我如果和你跳舞了,明天的小报上我会被写成什么样吗?」

天鹅冷笑了一声,吹出一个泡泡,「啪」一声破裂,粉红色的胶状物黏在他嘴唇上。他的舌头细细地舔着自己的嘴唇轮廓,摆了摆手:「随你便吧。我要去和女王跳舞了。」

「你为什么要来这里?」王子痛苦地问。

天鹅打开玻璃门,停在那里,回望着他:「我想和人跳舞。而且……」天鹅的嘴角绽开一个色情的笑容,「我想尝点甜头。」

「如果是这两样,哪间夜店不能满足你呢?」王子困惑地说,他感觉天鹅是在耍他,「为什么非得要来皇宫呢?」

天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,仿佛王子问出这种问题是对他的冒犯。他的手指敲了敲玻璃门的边框,摇头说:「为什么不呢?」

然后他走入了舞会大厅的灯光中,把王子留在阳台的黑暗里。


王子愤怒地给自己灌酒。他喝的好像是某种烈酒,但是他顾不得了。他不在乎自己喝的是什么,只在乎让热辣的液体冲入喉咙,把脑子搅乱掉,把痛苦麻木掉。

天鹅冰冷的笑声从他背后响起,他没有回头。这一次,他听到了天鹅拉上玻璃门的声音,给门落锁的声音。天鹅的脚步跺在地上,故意要他听见。

「你看起来好像挺生气的。」天鹅慵懒地说。

「是啊。」

「你是在生我的气,还是她的?」

「哪个『她』?」王子尖锐地问。

天鹅笑了:「金发的,穿着黑色短裙的那个,很可爱,笑起来特别迷人。」

「你不知道我有没有生她的气?」王子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掷,回过身来,怒视着天鹅,「我和你提起过她,我告诉过你她伤害了我,背叛了我。而你还和她跳舞?你是故意的。」

「我确实是故意的。」天鹅的声音出奇地冷静,「她大概是那间舞厅里唯一一个不那么想和我跳舞的人,每一次她想靠近我,就又会躲开。看起来,她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人。」

「我不在乎她顾忌什么!我不在乎她!」

「太可惜了,她看上去很在乎你。」天鹅往阳台的围栏上一靠,「她不想和我跳舞,她只想和你跳舞。不,她不仅仅是想和你跳舞,如果我没看错……她想和你说话。」

王子闭上了眼:「她才不想呢。你不懂。」

「你拒绝和我跳舞,」天鹅不带任何感情地说,「你拒绝和她跳舞,但看到我们一起跳舞,你却生气了。你到底有什么毛病?」

「我有什么毛病?」王子低声嘶吼着,「她是个骗子!她是个叛徒!她是个——」

他把话吞了回去,他的教养不允许他说出那种话来。

「『荡妇』。」天鹅替他说出了那个词。

王子震惊地抬头看他。

「你想说的就是这个?」天鹅摇了摇头,他用脚尖点着地面,「何必呢,说真的,和她聊聊你又没什么损失。」

「你不该和她跳舞的。」王子向后退了一步,他胸口的疼痛快要炸开了,「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。为什么你要替她说话?」

「因为,我觉得你对她不太公平。」天鹅瞟了他一眼,「怎么着,我连实话都不能说了?」

王子的手在发抖,他视线模糊地看向远方的黑暗,想要从阳台上一跃而下,投入那片巨大的空洞里。为什么?天鹅应该是能理解他的。他向他倾诉过自己的绝望,他向他倾诉过那个女人令他陷入到了何等境地,让他经历了多么庞大的黑暗,如今,他怎么还能这样对他?他还有一点在乎他吗?也许他早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了,他是不是在这里给她指交了?而自己不过是他俩拿来消遣的一个笑话。

「嘿……」天鹅的声音软了下来,他向他走来,握住他的胳膊,把他拉回到脚下坚实的地面上,「算了,算了,忘了我说的吧。我就是故意想惹你罢了。知道么,你被惹毛的样子让我特别兴奋。」

王子闭上了眼睛。他不想回答。但他忽然没办法再对他生气。天鹅有点特殊的爱好,总比他和那个女人串通起来要好接受得多。

天鹅的手指放到了他的下巴上,把他的脸抬起来,王子没有睁开眼睛。天鹅轻柔地吻了他的眼帘。王子战栗着。

别离开我。站在我这一边。 王子几乎要说出口了。天鹅开始吻他。王子低吟一声,抱住了天鹅。他的身体很温暖,王子深深地吸气,把他身上烟草的味道摄入到体内。

「你很黏人,」天鹅的声音里好像含着某种压抑的欲望,但王子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,「我想……你……」

「嗯?」王子疑惑地扬起脸。

「……你让我想要稍微折磨你一下,」天鹅抚摸他的脸颊,「我去把她叫来好不好?我操她的时候,你就坐在这里看着。你会喜欢那种折磨的,喜悦和苦闷会把你淹没掉,你会哭,你会哭得很厉害,你会语无伦次地恳求,你会想射但又射不出来,因为没人会抚摸你,听起来怎么样?呼……殿下,我真想让你尝尝那种滋味。」

王子想要从阳台上跳下去。他想要那片虚空。他想要离开所有这一切。

他不明白,不明白天鹅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,哪怕是他有些特殊的喜好,这样做也还是太残酷了。「稍微折磨」?这叫「稍微」?但王子甚至没办法发出声音向天鹅抗议,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,除了想死,内里什么也没有。

天鹅就好像没有察觉他的玩笑有多么残酷似的。他作势要走,朝着玻璃门迈步——

「别。求求你。」王子双腿一软,跌倒在地上,拉住天鹅的裤脚。天鹅停了下来。

王子把脸靠在他的小腿上,轻轻地蹭着:「别这样,求你了。我受不了。」

天鹅的手指轻柔地插入他的头发:「我只是在开玩笑。放心。」

你想折磨我。 王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「求求你别这么做。」他悲惨地抱住天鹅的腿,吻他的膝盖,「我快要疯了。别去找她,别和她说话,别碰她,求你了。求你了。我会死的。」

「你不会的。」天鹅叹了口气。他的指尖沿着王子的颧骨摩挲。王子向上抬起头,凝视他的双眼,向他乞怜。

「听我说,你不会死的。」天鹅温柔地说,「别乱想了。你只要走出去,舞厅里每一位公主都想和你跳舞,因为你真的很可爱。别把那个大厅当作是盛宴的舞台,把它当作是一间普通的夜店,你会看到很多鲜活的生命。」

他折磨他,然后他安慰他,王子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。

「你在骗我。」王子呢喃道,「没有人想和我跳舞。如果不是我母亲的命令,她们谁也不会来。她们都想和你跳舞,我什么也不是,我根本不重要。」

「当然她们想和我跳舞。」天鹅迷人地笑了笑,「很少见一个皇室成员能意识到他其实不重要,我很欣赏这一点。这就是你可爱的地方。」

王子的大脑没办法承受突然这样被人夸奖,他把脸埋在天鹅的胯部,听到他吸气的声音。王子用力抚摸着他包裹得过紧的皮裤,拉开拉链——

「啊……」天鹅发出轻声的叹息。王子掏出他的阴茎,用嘴唇覆盖上去。

天鹅向后仰去,美丽雪白的脖颈像他还是天鹅之身时那样仰起,绷紧,弯成暧昧的弧度,他踉跄着后退,靠在玻璃门上,窗帘在他身后形成隔绝,让舞厅里的人无法看到他们。王子伸手扒他的皮裤,很紧,勉强只能褪到臀部下方,露出他赤裸的胴体,王子用双手紧紧握住他饱满的臀瓣——

「呜……」天鹅发出美妙的声音,他的肩膀重重地撞向了玻璃门,他的手指颤抖着在王子发间盘桓。

他的大腿比王子想象当中还要美好,王子的手肆意游走,从未如此自由。他吞吐着他,把他钉在玻璃门上,听他发出不成语调的呼唤。他一边发抖一边告诉王子他有多欣赏他,他有多想要他,王子身体里的血液在燃烧,比玻璃杯蜡烛的火苗更炽热——

「你想操我吗?」天鹅低吟着问他。

之前仿佛被盔甲保护着的躯体,如今暴露出大片的赤裸,毫无防备地在王子眼前扭动着,显得那样苍白和脆弱。王子放开他的阴茎,喘了口气:「想。」

「操我。」天鹅呻吟道。「把我翻过去,对我粗暴一点,把我按在墙上,从后面进入我,用力撞我,操我。啊……啊!殿下……殿下……操我……」

如果王子能对自己诚实一点,他必须得承认,天鹅的幻想和他自己的幻想大相径庭。在王子的幻想当中,他会对天鹅非常温柔,哦,他将会那样地温柔,他会和他一起躺在满是羽毛的柔软大床上,亲吻和爱抚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,用尽所有的方法取悦他,让他露出美好的笑容,让他的眼睛闪着光芒,让他的身体舒展,让他的翅膀张开。他会慢慢地享受他们在一起的时光,调动全身的感官,彼此交融。

但是,天鹅想要的不是那样,于是王子喘息着,用手撸动天鹅的阴茎,脸庞贴在他小腹上,告诉他:「我会把你按在墙上,从后面进入你,撞你,操你。」天鹅想要什么都可以,他什么都愿意给。只要你别离开我。

「呜……呜……」天鹅捧住他的脸,扳开他的嘴唇,把阴茎塞进他嘴里,肆意进出,「你真好……你是最好的。好孩子,你太好了……就这样,舔我……你的嘴唇真美。」

被夸奖的幸福让王子的眼睛一阵发热,他卖力地舔弄着,含住天鹅的囊袋,用舌头搅动,然后他努力吞进天鹅的全部阴茎,含到最深处,喉咙被刺激得一阵难过。

「你真漂亮,」天鹅低头凝视他的脸,告诉他,「我想毁了你。」

……什么?

天鹅一手攥成拳,他赤裸的臀瓣带着汗水,贴着玻璃,形成一阵雾气,他的手掌吃力地撑在玻璃上,有时会无助地滑动。玻璃门被他的肉体撞得颤抖着,颤抖着, 颤抖着。褪了一半的裤子紧绷着,他无法打开双腿来保持平衡,只能借助着玻璃门和时不时撑住王子的头。

「我想毁了你……」他呢喃道。「我想毁了你。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控制自己,我想把你彻底毁掉。啊……」

王子不明白他的意思,脑中一片混乱。天鹅的手指是那样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头发,但他的声音却饱含矛盾的痛苦。

「如果女王现在走过来会怎样?」天鹅气息不稳地说,「如果被她看到我们在做什么……看到你跪在地上,舔我的鸡巴?」

王子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恐惧摄住了他的心魄。母亲愤怒责备的目光像一张带着尖刺的网,投下巨大的阴影,带来痛苦的预警。

而天鹅却兴奋得那样厉害,他的阴茎在王子口中膨胀,粗暴地冲撞着,王子僵住了,动弹不得,他的嘴巴被硬生生地一直撑开,逐渐酸痛。

「我真希望她能过来……」天鹅口中持续吐露着残忍的话,「来看看我是怎么毁掉你漂亮的嘴巴的。」

王子僵直的身子开始一阵阵发软,他虚弱得快要昏过去了。

正在这时,被锁住的玻璃门传来一阵响动。王子的脑中映出一大片黑暗的空洞,他的灵魂仿佛已经离开了躯体,向着黑色的大海一跃而去——

「谁把这个阳台锁上了?」他听到母亲恼火的声音。他想吐,恶心的感觉从身体的最深处一直涌上口腔。

「是从外面锁上的。」秘书的声音传来,「别管了。」

天鹅捂住了自己的嘴,以免发出太大的呻吟声,他闭上了眼睛,另一只手抓住王子的头发,把他的脸用力按向自己下体,腰部抽动得更加激烈,小幅度但快速地操着王子的嘴。王子的眼睛一阵发热,身体变得像是一团坏掉的零件。他太害怕了,他想逃,他想哭喊,想求天鹅停下来,别再继续了,他好难受——但他没办法动,也没办法发出声音。他坏掉了。他的灵魂在黑色的海里。

「哼,不如我们找人来打开。」母亲的声音好可怕,好可怕,好可怕。

「看看那边的玻璃抖成那个样子……」秘书轻咳两声,「算了。您也不想撞见什么不好的场面吧。」

「这是皇宫!不是妓院!」母亲故意大声说。

「哎,往好了想,至少我们可以肯定,王子殿下不在这里。」

母亲「扑哧」一声笑了出来。王子的心一片冰凉。他的双颊被天鹅的阴茎操得已经失去了知觉。

「是啊。这倒是可以肯定。也不知那孩子跑哪去了,晾着公主们不管。他以为这是什么场合?容他这样胡来。」

天鹅的喘息声隐隐约约传来,王子的眼泪无助地滚落。他有些惊讶,眼泪竟然这么热。

母亲和秘书的话语声远去了,天鹅松开捂住嘴的手,爆发出一阵压抑又疯狂的嘶吼,他白皙的大腿剧烈颤抖,精液汹涌地喷向王子的喉咙。他抽出阴茎,跌跌撞撞地蹲了下来,整个人都还在发抖,赤裸的臀部被冷风激得一阵战栗,他的脸上挂着出神的喜悦,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双肩,平复着激烈的高潮。

他的模样可真美。王子恍惚地想。曾几何时,他希望自己能像天鹅一样。但他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了。

「哇——」天鹅沉重地喘气,迸发出一阵欢笑,「刚刚的……天啊,怎么那么巧?太刺激了!呼……我是不是差点就弄死你了?我射了好多。」

王子没有说话,他嘴里全是天鹅的精液,和拼命压抑的呕吐感。

天鹅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,兴奋地看向王子,他似乎刚刚注意到王子满脸的泪水,瞬间怔住了。「殿下……你……」

王子眨了眨眼,猛地扭过头去,吐在了地上。

至少他没吐在天鹅身上,这是他最后的一点尊严了,基本等同于无。王子抽泣着,蜷起身体,跪趴在那里,低头面向自己的呕吐物。强烈的耻辱感把他仅剩的理智全摧毁了。太耻辱了,太耻辱了,跪着为一个男人舔弄着阴茎,差点被自己的母亲撞破,然后吐在地上。他曾经是个王子。妈妈说他是个王子。现在他什么也不是了。痛苦快要把他的呼吸夺走了,他受不了了……他的蜡烛在那里?他想再度被灼烧,把指尖伸进火焰里,烫自己,让那种尖锐的疼痛席卷自己……

天鹅尴尬地轻咳了几声。王子跪在那里啜泣。他不敢动,不敢看天鹅,他用手背抹掉嘴上的污秽,趴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
「你得喝点水。」天鹅轻声说。

王子没有回答。他听见天鹅拉上拉链的声音。黑色的波浪涌了上来。王子闭上了眼睛,让波浪带走他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他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的背脊。那双手隔着衣服捏着自己的皮肉,好像想把他的身体撕裂开。他听到天鹅的喘息声,然后他的外套被脱掉了。

王子不敢动,他不知道天鹅到底还想做什么,对着他这样一滩烂泥,还有什么可做的呢?

天鹅像是撕扯般地褪下他的裤子,把他的臀部整个暴露了出来,把衣服推上去,王子开始发抖。他的手指扒在地上,用手肘尽力支撑住自己。不管天鹅想做什么,至少在他做完之前,自己还不能完全死去。

「我想给你喂点水,抱着你,安慰你……」天鹅的声音那么痛苦,几乎带着哭腔,「但我更想摧毁你。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。」

王子安静地趴在那里。

天鹅吸气的声音那样清晰,王子闭上了眼,心中竟充满了喜悦。天鹅仍然在渴望着他。在目睹了他如此悲惨的模样后,天鹅仍然以某种方式在渴望着他。

啪!

王子愣住了,他没能理解这一声短促的清脆声响,没能理解身体上的疼痛究竟从何而来。

啪!

又一次,王子终于惊呼出声。

「嘘……」天鹅仿佛在安慰他,但他的手没有停下,继续抽打在王子的臀瓣上。啪! 第三下和前两下都打在同一个地方,燃烧一般的灼痛疯狂地从身后侵袭着。「别叫太大声。」天鹅一边说,一边继续打他,一下,又一下。

王子咬着自己的手开始哭,他的脑子全都乱了,他不能理解现在发生的所有一切,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断裂的。没有海洋能救他,没有火焰能救他,只有天鹅的手掌。

「我其实不该这么做……」天鹅一边打他,一边忏悔般地说,「但是……看到你难过和哭泣,我更想要折磨你……我甚至……」

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,用手揉着王子被抽打的一侧:「想要我停下吗?我会停的,告诉我。」

王子摇了摇头。其实,他脑子太乱了,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,但是他也不在乎自己想不想,他在乎的是天鹅怎么想。如果天鹅觉得这是他需要接受的,那他就接受。他不想再管自己了。他的想法根本不重要。反正不管他做什么,结果都是在羞辱自己罢了。让天鹅来决定吧。

啪!啪!啪!啪!啪!啪!

「呜呜呜呜——」

「放松点……跟着我的节奏,深呼吸。」天鹅柔声说,「别抗拒,把你的身体全交给我,把你的感觉全交给我。」

王子的身体随着抽打而起伏,疼痛的灼热感让他的心脏狂跳,让他的小腹内部逐渐聚集起一阵奇怪的冲动。王子以为自己了解疼痛,他对疼痛太过熟悉,他经常需要让自己专注于肉体的疼痛,来帮助自己忘记心灵的痛苦,以控制自己跳进黑色海洋的冲动。所以他能够分辨,天鹅给予他的疼痛和他烫自己的时候不一样,这不仅仅是疼,这是愉悦。这不是用一种痛苦来盖过另一种痛苦,而是痛苦本身就等同于甜蜜。

太奇怪了,他惊讶地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打的部位,他不知道下一掌具体会在什么时候落下,不知道力度会强还是会弱,他的期待在胸口不断地骚动。

「还好吗?」天鹅暂停下来,轻轻给他揉着,被肆虐的部位得到安慰,而肆虐和安慰都来自同样一只手,天鹅的手,他想要他的手,他的手像是有魔法一样让人上瘾。王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,哼了一声。

手掌又落了下来,王子发出激动的呻吟声,为那神秘莫测的接触一瞬而战栗。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他快乐地呜咽着,让美好的疼痛燃烧他的肌肤,窜过他的脊椎,在他的头脑中爆炸。

但是过了一阵,疼痛似乎有点超出了甜蜜的范围,他开始试着躲闪,天鹅停下动作:「怎么了,是不是太疼了?」

「嗯……」王子点点头,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水,嘴唇因为过度兴奋而扭曲着,「那边……太疼了……换、换一边……」

说完,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。天鹅轻声笑了:「好的。」

另一侧臀瓣开始遭受蹂躏,王子吸了一口气,被全新的快感所占据,他保持着自己翘着屁股的姿势,任由天鹅打他。他的内心有一部分意识到了现在发生的事情到底有多么荒谬,有多么耻辱,有多么下流,他可不是多天真的人,他听说过这种事……这种事是不会被任何人接受的,人们也许不会那么惊讶他想和一个男人上床,但是跪在地上让一个人打自己的屁股?还很享受?一位王子?母亲可能会把他关起来饿死。但是,这种想法并不让他感到害怕,他不在乎了,他只想沉浸在这种新鲜的体验之中,他什么都不在乎了。毕竟,上一刻他只想死,而现在,他被感官的享乐所蛊惑。任何事,任何事都会比成片的黑色的波浪要好。

在一片混沌之中,天鹅会时不时停下来抱住他的身体,嘴唇在他背上胡乱吻着,一遍又一遍重复道:「我想毁了你,我想毁了你,我想毁了你。」

「毁……掉……我……」王子无意识地呢喃道。

「……下……忍着……行吗?」

「什么?」王子眨眨眼。

「我会打你最后三十下,」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,才能勉强听到天鹅的话,「会打得非常狠,非常快,两边都打,很快就会结束了,你还能再忍耐三十下吗?为我忍着点,能做到吗?」

王子热切地晃动着屁股,猛烈地点头:「能。我能。」

「还有……尽量小声一点。」

「好,好。我会的。」

「好孩子。」天鹅热情地夸奖他,「你会承受我给你的一切,是不是?」

「是的,啊,是的。一切……」王子的脚趾蜷了起来。他从没这样兴奋过,更重要的是,他不为自己的兴奋而感到屈辱,他全身心地为自己能够享受这一切而快乐。

疾风骤雨向他落下,疼痛把他推向了愉悦的巅峰,在一段近乎无限的时间中,他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绚丽的幸福。紧接着,疼痛超出了他能忍受的程度,甜蜜逐渐转化为单纯的痛苦,像是在峰顶踉跄着摔了一个跟头。但是至少这一次,他知道痛苦会在何时终结,他知道痛苦被谁所掌握,他相信天鹅会兑现他说的话。很快就会结束,一共三十下。不会多,不会少。

然后,结束了。

王子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,侧身倒在了地上。他体内的愉悦还像火花一样呲呲闪烁,他发出一连串模糊的笑声。

他在星空下安静地躺了一阵子,黑暗离他那样遥远,世上的一切都美丽无边。之后,一双手臂把他的上身抱了起来,水沾湿了他的嘴唇,他下意识地喝下去。天鹅轻轻拍着他的背。王子漱了漱口,把嘴里残存的呕吐物吐在地上。然后,天鹅把他之前被脱掉的外套披在了他肩头,给他提好裤子,将他拥入怀中,用一块沾湿的餐巾擦他的脸。

「你没事吧?」天鹅的动作无比温柔,「还喜欢吗?」

「喜欢……喜欢……」王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襟。冰凉的水擦过脸庞,被风吹干。

「太好了。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真诚的喜悦,好像松了一口气,好像他很担心王子会因为他的行为而讨厌他。在这一刻,王子全然信任着他。没有任何事情是他不能为天鹅做的。

天鹅亲吻着他的头发,用指节在他脸颊上刮蹭着,王子幸福地躺在他臂弯之中,放松,安全,圆满。

「我喜欢……这意味着什么?」王子轻声问。他感觉自己像个无知的孩子似的,好像回到了他和天鹅初遇的夜晚,不曾知晓世上有这样的优雅和美丽,自由和温暖,不知道飞翔是空气的魔法,不知道漂浮是湖水的馈赠。但是这一次,他将会发现什么呢?可能会是很可怕的事物,也许是魔王,也许是女巫,也许是鬼。

「意味着什么?不意味什么啊。」天鹅无所谓地笑着说,像是不明白他的问题,「意味着你喜欢?」

「……就只是这样吗?」

「就只是这样啊。」天鹅抱紧了他,把脸埋进他颈间。

「你像是一个谜,我喜欢谜。」王子认真地说,然后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。

「而我喜欢把你弄哭,」天鹅呓语着,「天啊,我想把你从这里偷走,藏起来,然后用很多种办法把你弄哭,如果你愿意……」

「我当然愿意。」王子把外套裹紧,浑身发软。与此同时,悲伤从他内心的角落悄悄地浮了起来。「让我猜猜,你想在别人面前打我。」

天鹅尴尬地笑了笑:「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。」

「我喜欢。」他骗他说。

「这可真是个惊喜……」天鹅低声回答。

「你之前……做过这种事,对吧?」

「嗯。」

「……你也让别人对你做过这种事,是吗?」

天鹅似乎有些惊讶,不过他没有反驳:「是的。怎么……你想这样对我吗?」

王子舔了舔嘴唇。他闭上眼,让幻想占据自己的脑海。在他的想象中,天鹅全身赤裸,手腕被黑色的皮革捆住,固定在桌脚,他的身体向前弯下去,趴在桌子上,王子的手中握着皮鞭——就是天鹅带来舞会的那根皮鞭。他把皮鞭抽打在天鹅的臀尖,让他泛白的肤色一点一点变红,他在自己身下喘息,扭动,美好的肌肉因为快感而发抖。天鹅开始呼唤他,请求他,向他要更多,仿佛他永不满足,他需要他,他是那么需要他。王子把手放在那对红肿的臀瓣之间,沿着裂缝滑动着。天鹅的呻吟伴随着他肢体的剧烈颤抖,整张桌子都被他带得晃动,手腕被捆绑的地方叮当作响……

幻想是这样美好。而比幻想更美好的是,王子可以允许自己作出这种幻想,在天鹅怀中,他不需要担心自己这种想法是病态的,天鹅不会评判他,他没有打开什么潘多拉的魔盒,他只是喜欢这样。

所以他知道,这仅仅是一种幻想。曾几何时,他希望自己能像天鹅一样,但他知道,永远也不可能。

「你在想什么?」天鹅嬉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,「你已经在想象里把我的屁股打肿了吧?」

王子哀伤地笑了笑,用手摩挲天鹅的脸庞,他温顺地蹭着他的手。王子说:「你大概想在我的前女友面前打我。」

天鹅用力吸了一口气,眼睛亮了起来:「你越来越上道了。」

「她会嘲笑我,你把我按在那里,我会哭泣。」

「这个嘛……我猜她不会嘲笑你。」天鹅舔了一下他的手指,「我想她会安抚你,在你被我弄哭的时候,她会擦去你的眼泪,亲吻你,抚摸你的头发,在你耳边低语——『嘘……没事的』,于是你心甘情愿忍受更多。我继续打你,她会握住你的手,为你计数,让你知道何时会结束,让你感到不管你在经历什么,她都在那里陪着你。而我会在你最痛的时候进入你,把你体内的空气全部挤走,让你成为我的容器。」

王子的肩膀在发抖。天鹅的声音为他叙述着一个完美的梦境,他所有最好的梦也不会比它更令人满足,也因此更使人伤感。因为梦是不会实现的。转瞬间,黑色的波浪向他涌来。他怎么以为自己能够暂时躲开的呢?什么也不能,什么也不能,到了最后,只有那片海,只有静默,没有梦,更没有天鹅。他捂住胸口,痛苦地弯下腰,尽量掩饰自己的内心。

「……你怎么了?」天鹅抚着他的肩,问道。

「没事。」他撒谎。「有点太激烈了……」

「哈……还有更激烈的。」天鹅有些邪气地笑着说,「比如……我可以把你关在一个小房间里,剥夺掉你的感官——给你戴上耳罩和眼罩,捆着你,把你吊起来。我会先挑逗你的身体,然后离开,把你遗弃在那里,你周围只剩下完全的黑暗和静默。不管你怎么呼唤我,求我救你,我都不会出现。你全身火热,渴望着我的触摸,但你不会得到。你一直哭泣和嘶吼,到最后连声音都失去了。没有人能保护你,没有人能帮助你,你被丢下,悬在空中,一无所有,时间那样漫长,你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脱离这种痛苦……」

王子惊讶地抬起头来,直视着天鹅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。他刚刚把自己带进一个完美的梦境,太过完美,甚至令他感到悲伤,然而下一秒,他就把他推进一个纯粹的噩梦,竖起带着尖刺的墙,把他锁进地狱里,让黑犬啃咬他,并以此为乐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?回想起来,他今晚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,王子感觉自己的心智仿佛一直都在被他撕扯,被他抛上抛下。

天鹅注意到了王子的表情,立刻停下:「我不会真的……只是随便说说。别怕……」

他向王子的脸庞伸出手,王子向后一缩。

「为什么…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」王子神情恍惚地问。

「我什么也没做啊!」天鹅向前靠了靠,王子又向后缩,「只是幻想一下。」

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。为什么你要这么做?」王子的嘴唇在发抖,他一点一点向后挪着。

「……」

「为什么?」

天鹅的眼眸似乎变得黑暗,他一动不动,凝视着王子的脸:「因为我想伤害你。我想侵犯你所有的界限。」

王子咬住了自己的嘴唇,他快把自己咬破了,他需要肉体的疼痛,于是他向后坐到了地上,被打肿的臀肉窜起一阵刺骨之痛。

「你别坐下——」天鹅伸手作势要拉他。

「别碰我!」

天鹅跪在那里,背对着月光,像一尊阴暗的雕像。

「……你为什么想伤害我?你恨我吗?」

天鹅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光,他的声音有些沙哑:「不,我不恨你,我渴望你。有时候,我会让自己顺从一种非常阴暗的冲动。」

王子用手掌打自己的头,试图把黑色的浪潮赶走,他在地上蹭着臀部后退,加剧那里的痛楚。他不相信他的话。

「我错了……对不起。」天鹅颤声说,他向王子凑过去,「原谅我……」

「不要……别靠近我……不要……」王子害怕地胡乱向后爬,倒在地上,用手抱住了头。他曾经在天鹅的怀里感到那样安全,自由,温暖,但现在,他只对他感到恐惧。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,是什么东西,他不知道他到底还能做出什么来。他想伤害他,也许和自己相遇完全是设计好的,天鹅用童话般的邂逅带他走出人生的最低潮,让他那样幸福,然后又狠狠地摧毁掉他。

「好,我不过去,我不过去。」天鹅的声音这样说,但王子仍然紧紧地蜷缩在地上,甚至不敢抬起胳膊看他一眼。

沉默之中,他能听到天鹅的吐息,过了很久,他听到他站起来的声音,吓得抱紧了自己。

「你想要我走开吗?」天鹅没有靠近他,只是安静地问。

「嗯。」

「需要我为你叫人过来吗?」

「不。」

「好,我走开,我不叫人。」天鹅轻声向他承诺。

经过一阵短暂的寂静后,天鹅的脚步声响了起来。听到玻璃门打开的声音时,王子爬了起来,把自己挤进阳台的角落里,坐下来抱住双膝,盯着地面上一滩自己吐出的污物。门关上了,窗帘也被拉严实了,大厅里的灯光不再属于这里。除了小桌上的玻璃杯蜡烛,这里就只有黑暗。他抬头看着小小的火苗,呆滞地坐了一阵,然后向着火光爬去。


天鹅的叫声让王子稍微恢复了意识。

不,不是在夜晚可以化成人形的头鹅,是鹅群。它们不知何时飞到了阳台上,雪白的翅膀在微弱的烛光下扇动,叫声此起彼伏,在接近凌晨的时分显得分外悲戚。

「你们在说什么……」王子呢喃着问,「我怎么……我怎么听不懂了……」

遇见天鹅的那个晚上,他发现自己能听懂它们的语言。他像是活在童话里,好奇地和每一只鹅对话。头鹅告诉他,那是由于它们曾经是人,但它们选择了离开人间。

如果我今晚死在了湖里,我也会变成天鹅吗? 那个时候,王子问他。

你已经是天鹅了。 天鹅温柔地说。

这是什么意思?我已经死了?

不,你没有死。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。 天鹅哀伤地看着他。 你想要成为天鹅的一刻,你就可以成为。所以,你已经是天鹅了。

我一点都不明白你的意思。

没关系。 天鹅走近他身边,把他的胳膊抬起来,弯成翅膀的姿势,然后他带着他开始飞翔。

王子望着桌上威士忌酒瓶的碎片,回想着那个夜晚的喜悦,流下了眼泪。

鹅群的叫声是那样不安,但他再也听不懂了。他不再是天鹅了。他遗忘了天鹅的语言。

「我没事……」王子举起他流血的手,不知是在安慰谁。他过去不曾割伤过自己,因为伤痕出现在身体上会太过明显,皇室医生很快就会发现,通知他的母亲,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。所以王子一般是用火来烫自己,很快地烫一下,不会留下灼烧的痕迹,痛楚却是实打实的。但是今晚,火苗已经不够用了。他想要撕开自己的皮囊,让疼痛钻进去,久久地回荡。

他在胳膊上割了几道,但并不深,浅尝辄止,手上的这道是最深最长的,血现在都还在流。他往手上倒过酒,想要防止感染,那之后的事,他不太记得了。

鹅群悲惨地向他鸣叫,他烦躁地摇了摇头:「你们想说什么?别烦我了,我又听不懂。走开。」

玻璃门被推开了,王子有点紧张,他确实没料到又是天鹅。他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。

「……殿下,你、你怎么了?」天鹅的手在颤抖。

「我没事……」王子恍惚地说,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,「不小心把酒瓶摔了,割到手了。」

天鹅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接近他,王子没有反对。天鹅犹豫着停在了半路:「我……我可以靠近你吗?」

「可以。」王子点点头。

天鹅快速地走近他,跪在他面前:「我能碰你吗……」

「可以。」

他捧起王子的手,摩挲着手掌的边缘,然后跑开,在周围的小桌上翻找,拿来一条干净的餐巾,跪在王子膝前,帮他把伤口包上。

王子一动不动,看着天鹅把他受伤的手碰到唇下亲吻。他痛苦的叹息声听上去那么真诚。

「求你……不要和我母亲跳舞。」王子轻声开口。

天鹅抬起头来看着他,微微地张了张嘴。

「别再和她跳舞了……你想伤害我,是吗?」王子麻木地侧了侧头,「你可以伤害我。你想怎么伤害我都行,把我关在屋子里,遗弃我,还是别的什么……」

「别说了,别说了。」天鹅抚摸着王子的手,沿着他的胳膊一直探到他肩膀,「我已经把窗帘拉上了,我以为你看不到……」

「只要你能答应我,别和女王跳舞。」王子用下巴碰碰他的手,「你想侵犯我吗?我什么界限都没有了,侵犯我吧。」

天鹅伸手去轻触王子的脸,把他的泪水擦掉。

「我只剩你了,求你别离开我,你想做什么都行,只要你别和女王跳舞。」

「好,我不跟她跳舞。」天鹅抚摸他的手臂,向他保证道。

王子点了点头,然后他俯下身,注视天鹅的眼睛:「你会和我做爱吗?」

「会的,不过不是今晚。」

「为什么?」

「你今晚不像是能作出清醒的决定。」

「你说你想侵犯我的界限。」王子困惑地说。

「我的确说了。」

「那为什么现在你突然在乎我能不能作出清醒的决定了?」

「我不是突然在乎……我本来就在乎。」天鹅的手覆盖上他的膝盖,他的身体离他那样近,「我在乎你,哪怕你不相信。即便在我最想毁掉你的时刻……」

「和我做爱吧,求求你。」

「殿下……」

「伤害我。伤害我。让我疼。让我忘记其它的一切。」王子就这样坐着,身体一动不动,仿佛瘫痪了一般。他的身体在等候新的疼痛。「你说你渴望我。」

「我的确渴望你。」

「那么,我是你的了,毁了我吧。」

天鹅疲惫地用手掌抹了一把脸,他挨近王子,抱住他的腰,把额头靠在他肩膀上。

「你撒谎,你不想要我……」王子笑了。

「不是这样的。」

「你知道吗……我终于明白了,终于明白你是什么了。」

鹅群的叫喊响彻在耳畔。黑暗从脑后升起,遮住王子。

「你表现得那么自信,洒脱,魅力十足……但在背后,你完全不像你表现的那样。」

天鹅没有回答。

「你只是在表演,和其他所有人一样。你踏入皇室的舞厅,装得好像这里是你自己的房间,你游刃有余,你忠于自我,你什么都知道,什么都透彻,可以教导我,可以引领我。但其实……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做,到底该怎么做,你没有地方可以去,没有人爱你。内心,你就和我一样,空虚,破碎,受折磨,不值一提。」

鹅群在尖叫,它们到底想说什么?

「我曾经想要成为你……我把你当作一个梦,一个谜,一种向往。我太傻了……现在,我终于明白了,你根本不是什么半人半兽的自由的精灵,你不过就是个怪物罢了。」

天鹅站了起来,他狠狠抓住了王子的头发,疼痛从头皮一直钻进了头骨,王子惨叫着,连眼窝的深处都被这种剧痛所侵扰。他伸手胡乱地摆着,放在天鹅揪着他头发的手上,却没有力气挣扎。

「好疼……好疼啊……呜呜……」

天鹅突然地放开了手,向后退了一步,他的表情是那样痛苦:「事情可以不必这样结束的。」

「不,必须这样。」王子抚摸着自己被扯得生疼的头皮,黑暗的波浪从那个地方开始涌动,充满他的头颅,盖过他的额头,从他的眼睛里,鼻孔里,嘴巴里,耳朵里,流了出来。「如果你只顾着表演心碎的、竭尽全力的好人,却根本不敢承认你是个可怕的怪物的话。」

天鹅再一次揪他的头发,王子哭得不成人形。某个时刻,他也许曾想要被天鹅温柔地对待,但他已经不记得了。他遗忘了天鹅的语言。

「我会去和你的母后跳舞,是的,我会和她跳舞直到清晨。我会用手抚摸她的乳房,腰肢,大腿……结束之后,我会和她做爱。对,不是操她,是和她甜美地做爱。而你,就用那副被我打烂的屁股,坐在你为自己摆设的悲惨宴席里直到天亮吧。」

他松开了王子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衣,最后看了一眼倒在椅子里的人,转身而去。

一只天鹅飞到椅子扶手上,啄着王子的胳膊,碰到他胳膊的伤口,疼得他一激灵。全身所有地方都在疼,王子甚至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里了。

坐在自己的痛苦中,不知过了多久,有人跑着接近了他:「我找了你一整晚了!你——」

话没说完,女人的脸忽然变得惨白:「发生什么事了……你受伤了?」

「我不小心被酒瓶碎片割了手。」王子意识模糊地说。

「我去叫人来帮你。」她用手抚摸王子的肩膀,王子看到她的高跟鞋被拎在手中,她只穿着一双丝袜站在地上。

王子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。她看着他,眼中写满了担忧。

「……『荡妇』。」王子说。

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。

她会哭吗?他想。如果她哭了,王子会马上过去抱住她,亲吻她的泪水,恳求她的原谅,哦,他将会对她那样温柔,他会把她拥入怀中,请求重新开始……

她没有哭。王子无法分辨她的表情,她站在黑暗中,攥紧了双拳。

「有时候我真不明白,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。」她说,「我太累了。」

哦,原来她是累了。好吧,王子把他唯一一件还擅长的事情搞砸了。他没能看出她累了。

她离开时,王子注意到她的脚跟被高跟鞋磨破了,他想象着她穿着有破洞的丝袜光脚在皇宫里跑来跑去,把母后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。但是也许她不该乱跑,她需要贴一块创可贴在磨破的皮肤上,坐在椅子上老实待一会儿,虽然她这人总是安静不下来,但这样跑来跑去会很疼的……

然后,王子想起来,他已经没资格关心她的伤口了。

他摸了摸胯间的手枪,望向大厅。玻璃门敞开着,音乐和灯光向他涌来。母亲的裙子旋转着绽放。

王子站起来时,鹅群发出凄厉的尖叫,像是在发出某种警告。他回过头,对它们怒吼:「闭嘴!给我安静点!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,我听不懂!」

天鹅们终于安静了下来。

直到王子离开阳台的最后一刻,他回过身来,看到白色的影子一个接一个飞向了黑暗的虚空。

余下的,仅沉默而已。


THE END